本文首发于蓝江绿城饶河农场(rhncxcb) 也是为了忘却的纪念(上篇) ——纪念我们在天堂的战友 张久朗,北京知青,51中66届初中毕业,年7月赴黑龙江生产建设兵团22团。曾在8、17、16连工作,历任班长,上士、司务长、付指导员、指导员。年7月返城回京。 在此借用了鲁迅先生文章的题目,因为没有其他语言能够更确切地表达我们写这篇东西的心情。如果不是罪恶不时地被提起,并以各种各样的版本演义,我们宁愿永远保持沉默,也不愿意作如此痛苦的回忆。正如先生所言“借此竦身一摇,将悲痛摆脱,给自己轻松一下,照直说,就是说我倒要就他们忘却了”。 长眠在十六连1号地的战友们,不知我们现在是不是打扰了你们,如果真的是这样,请让我们说声:对不起!我情同手足的兄弟,我一起长大的姐妹,还有曾经那么相爱的恋人!我们愿将此文化作一束思念的白菊献给你们,从此以后我们真的想要把你们忘记。 这些纪念文字,是由十六连知青进行了集体回忆,由对这些遇难战友最熟悉的,北京知青张新武、上海知青生耀、天津知青志杰、十八团知青殷明伟提供了最详实的材料,才得以完成的。 我的兄弟张继文 张新武与遇难的张继文是热血交融的兄弟,他回忆说: 我是年8月28日到北大荒的,当时分到了六连二排,张继文是哈尔滨知青,他们是8月19日到的,比我们早到十来天。那兄弟在人堆儿里很显眼,黑黑的,很壮实,真像黑铁塔一般。后来70年十六连建点儿,我们二排整个儿调到了十六连,成了最早的创业者。在那睡帐篷住马架的日子里,就这么二十几个知青天天在一起,真是比亲兄弟还亲。张继文有几个“特别”,那是大家公认的。 第一是特别能干,他身强力壮,又从不惜力,开始他在十六连作统计,天天扛笑呵呵扛着把拐尺下地,沿着拖拉机开荒的地边,转着拐尺量地,地垄有多长,他就要走多远的路,还要量出已经开出的荒地的宽度,以计算每天开荒的面积。走一天,晚上回来的时候,晒得简直就像一个“非洲人”只能看出牙齿是白的,全身像水洗一样被汗水湿透,他也不说累,只要连里还有其他活儿没完,他一定去帮忙。秋收的时候抗麻袋上囤,他总是说:“多装点,多装点。”而且上跳板走得最快,别人走两趟,他三趟都回来了。装车装船,他总是扛着麻袋一溜小跑。他力气大,别人都需要有人搭肩,他能自己把一袋小麦悠到自己肩上。他还教过我怎样钻肩儿,说要在麻袋离地20多公分是就摆头钻过去,借力站直,晚了就会被下落的麻袋砸着。冬季伐木的时候,他和别人扛一根木头时,绝对不会让他人扛大头…… 第二是特别爱整洁,别看他五大三粗的,还挺注重仪表。每天早上会把头发整理好,衣服弄整齐,被子叠得方方正正,床铺弄得平平整整的。他把这种习惯带到了工作上,后来他做场院的保管员,每天收工后,他都把工具分门别类,码放得整整齐齐的,把那些空麻袋一个个叠好,不管摞多高都是对得齐齐的,让人看着非常舒服。 还有,这兄弟特别能忍耐。记得那是70年的麦收时节,龙口夺粮,场院的活儿很紧张。好几天了,张继文就感觉自己的右下腹有些疼痛,我们都劝他赶紧去卫生队看看,他总是满不在乎的说地说:“没事儿,没事儿。”终于,有一天他忍不了,剧痛,发烧。连里赶紧把他送到了西通卫生队,诊断结果是急性阑尾炎,立即手术!可是谁也没想到,腹腔打开了。医生怎么也找不到那阑尾,费了好大劲,才发现已经是阑尾穿孔了,情况紧急,医院求助。那时的交通状况,饶河的医生怎么也要五、六个小时才能到。他就这么躺在手术台上等着,后来麻药劲儿过了,那刀口的疼痛一般人是无法忍受的,可他就这么咬牙坚持着。后来是求助于饶河的边防站,边防站用巡逻快艇把医生送到了西通。医生当时说,时间太长,失血比较多,需要输血。我当时正在西通打沙子,听到消息马上跑到卫生队,验血结果我俩都是AB型血,我对医生说,需要多少抽多少!最后医生让我给他输了cc。所以,我们是热血交融的兄弟啊!他体质极好,没几天就出院了,一天都没休息就又在场院捂着肚子扛麻袋了。大家都劝他再休息两天,他说:“没事儿,好了,好了。”这兄弟我真是服了! 张继文家教极好,心地善良,从不持强凌弱,反而常常被比他弱小的人“欺负”。 75年他入了党,后来他作了十六连的副连长,依旧是天天干最重的活儿,没有一点儿特殊。他要是活着,不管在哪儿干都会是一把好手。可惜了,我的兄弟!那罪恶的爆炸夺去了他年仅26岁的生命。使我现在想起来,心都阵阵发痛。兄弟,愿你在天堂一切安好! 阳光男孩徐文田 生耀、志杰是遇难的徐文田在十六连最好的朋友,他们回忆说: 和张继文一起遇难的徐文田,是天津知青,年从工程三连调到十六连。不久木工班班长李师傅看他聪明伶俐,把他要到木工班工作。出事那天他和张继文一起住在连部的值班室。 这是一个十分阳光的男孩,不管什么时候,你看到他总是一张笑脸。不论见到谁都是笑呵呵的。可能是脑袋长得比较大,战友们送了个绰号,叫他徐大,后来几乎成了官称。在战友们的眼里,徐大是个三好生:好脾气、好人缘、好手艺,从来没和人发过火,也从来没和谁闹过矛盾,发生过争执。同时,他也是个非常能吃苦耐劳的人。 新建连队基建任务重,木工活也特别多。盖房子需要做门窗、做房梁、人字架;打井需要做井框木;场院需要做木锨;伐木需要准备大量的斧头把、还要给大家伐钢锯;把原木破成各种不同的材料,更是经常性的工作。徐大干起活儿来从来是不怕苦不怕累,总是重活儿抢着干,我们经常看到他一身锯末,满头是汗的样子,冲你乐呵呵的笑着,从来没听到他说过过半句怨言。 正因为徐大为人随和,大家有什么事儿,也喜欢找他帮忙,他也总是热心地帮助大家,有求必应。不论是小青年还是老职工,不管是磨把镰刀还是换个锄把,他都会手脚麻利地帮人弄好。那时连里成立了宣传队,乐器很少,大家决定自己做架杨琴。天津知青朱炯回家探亲时买了琴弦等部件,但没有琴架,找到了徐大,他二话没说就答应了。这东西他从来没见过,就是凭着一张图片做出了一个漂亮实用的琴架。他这样友善地对待他人,也赢得了大家的友谊。 至今还让大家称道的是他的好手艺。徐大是个聪明好学的人,没几年,他的木工活儿就做得非常好了,用战友们的话说,他可不是个“农村木匠”。不管什么流行家具,只要他看上一眼,就能画出图来,能够琢磨着做出来。当时,连里知青结婚,家具都是都是他在业余时间给做的。那时流行“老虎腿”大衣柜,连里的木工,只有徐大一个人会做,别人都做不了。很多战友回城之后,直到现在还保留着他做的东西:镶嵌着黑白相间图案的小凳子、精美的五斗橱等等。 当时在连队里,不论你是干什么的,有些活儿在必要的时候大家是都要上的。麦收时节突然要下雨了,只要钟声一响,所有人都会放下手里的活跑向场院,抢场收好晾晒的麦子。收割大豆的时候,有时天气不好,康拜因下不了地,也是几乎所有的人都要拿把镰刀下地割大豆。这时,你总能看到徐大不声不响,非常卖力地干活。上海知青小刘,至今清楚地记得他和徐大一起参加修水利的情景。“那是年冬天,已经是11月了,我和徐大都被抽出来参加修水利,那工程叫作:分界线排水渠,(作为饶河农场和饶河县的分界线)我们十六连分到的是二十一连到二十连的一段,大约十里,那一带是片草甸子,要求开挖一条宽10米,深50厘米的排水渠。我俩分到一组,工具就是每人一把镐,一把铁掀。开始还行,地冻得还不太深,有十几厘米,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地冻得越来越深,越来越硬,镐落在冻土上,有时就是一个白印,手被震出了一道道血口子,我俩都不是属于身体很壮的人,但我们还是不甘落后,用胶布把手缠一下,坚持干下去。后来有了经验,还想出一些窍门,我们两个瘦子,居然每天也能挖15方土。这次一起干活儿,徐大能吃苦,肯动脑筋的劲头,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这就是徐大,一个乐于助人的男孩,一个热爱生活的男孩,一个踏实又聪明的男孩,一个阳光快乐的男孩。他有个相爱的女友,也是个天津的女孩,他们刚刚从天津回来不久,已经在双方父母主持下订婚了。他也为自己做好了一套家具,准备不久就结婚,办完自己的人生大事,开始新的生活。然而,这罪恶使这一切戛然而止,他的美好畅想和他25岁的年轻生命…… 爆炸发生后,当时在十六连任指导员的张久朗和战友们赶到出事地点,发现徐大尚有呼吸,赶忙把他搬到了张久朗自家的炕上,让医生王同佐进行抢救,但是,他伤得实在太重了。他那闻讯急忙赶来的未婚妻,只看了一眼就晕了过去,他也永久闭上了眼睛。 可惜了,徐大,他本来可以成为一个出色的工匠或家具设计师,本来可以有自己的家庭,有幸福美好的生活……。 兄弟,愿你在天堂一切安好! 不该凋零的花朵 殷明伟当时是十六连女生排的排长,遇难的4个女孩,是与她一起从十八团来的姐妹,她非常痛惜地写出了这样的回忆: 年9月22日,我们一批十八团的应届初、高中毕业生来到二十二团,有51人分到了十六连,其中22名女生。十八团前身是友谊农场(现在还是叫友谊农场),是年苏联援建的大型机械化农场,被称为“全国第一农场”。因为发展基础好、起步早,在生活上方方面面条件都比建连不久的十六连要好得多。我们也是第一次离开家,到这儿真的还有些不适应,刚刚来到十六连的第二天早晨,不知哪个带的头儿,宿舍里一片哭声。但是,有一个人和大家不一样,她就是白静。她没哭,而是站起身来,走出门,向门前的农田走去。是白静带着大家正式开始了在十六连的生活和生产劳动。 白静和我是中学时期认识的,初中、高中,我们都是同学。她高个子,体格很壮实。她家有四个孩子,她最小,上面是三个哥哥。虽然在家里最受宠,可白静一点儿也不娇气,她性格豪爽,说话痛快,还真有点大丈夫气质。我们俩还有个共同的爱好——打篮球,因为个子都比较高,我俩从初中开始就是学校篮球校队的队友,76年二十二团组建篮球队,我们又一起成了主力队员,她打后卫,我打前锋,长期的合作,使我们打球时配合十分默契,生活中我们是无话不谈的好朋友。 要说干活儿,只要认识白静的人都会竖起大拇指,她力气大,胆子也大,样样农活都干得出色,麦收时入囤上跳板,她也是一百多斤的麦子扛起就走,和男同志一样干,四节跳板走的如履平地,当时许多人都为她喝彩,真是巾帼不让须眉啊。那时连队基建活儿挺多,需要大量的红砖,沙子。装车的活儿都是女生去干,白静干活儿利落,手脚麻利,总是比其他女生快半拍。装砖的时候,别人装10块的功夫,她16快砖都上车了。去八连后山挖沙子装车时,别人装一铁锹,她两锹沙子扔上车了……身体强壮是她先天的优势,但是她从不惜力,能多干绝不少干,让我们看到的则是她吃苦耐劳的品质!在生活中,她也是处处干在前面,比如打水。在十八团的时候,家家屋子里都有小井,井深不过两三米,到了十六连,那井有36米深,冬天井边总是覆盖着厚厚的冰,有些胆小的女孩就不敢去打水,每当收工回来,白静总是主动的去打水给大家用。冬天,她主动劈柈子,给大家烧炕。这事儿一次两次不算什么,长此以往,我们看到的是她乐于助人的精神,她用满腔热情关心着她周围的姐妹们。 白静走了,罪恶的子弹夺走了她那充满活力的年轻生命。她只有22岁。 和白静一起遇难的还有三个姐妹: 毕可琴,一个性格内向,不善言谈的女孩。她行动上有一点不大方便,但特别自立自强,干活不示弱,总是埋头苦干,从不拉后。这是个非常厚道的人,生活中总想为大家做点事,收工回来,总是张罗着点炉子,收拾宿舍卫生,周围的姐妹们都很喜欢她。毕可琴遇难时年仅20岁。 孙淑琴,她个子不高,有着一张白白净净的脸,笑起来时脸上还会出现一对好看的酒窝,那时她梳着两条长长的辫子,看上去挺可爱的。她是一个很能干的女孩,当时,她在猪号工作,她不嫌脏,不怕累,整天在猪号忙碌。这是个眼里有活儿的人,我们都说她放下扫把拿起瓢,就没闲的时候。她还有个弟弟和她一起来到十六连,因为弟弟身体不是很好,她很照顾这个弟弟。 不幸遇难时,孙淑琴也只有20岁。 赵雅琴,人长得瘦瘦的,肤色是那种欧洲人认为最好看的“小麦色”,她话不是很多,但有些男孩子气,干活也是把好手。遇难时年仅22岁。 她们正值花季,正是有着花儿一般梦想的年龄,她们梦想着未来美好的生活,甜蜜的爱情......但是罪恶将这一切都打碎了。这些花本不该凋零! 姐妹们,愿你们在天堂一切安好! 结语 在“7.14”惨案中遇难的还有4人,他们是: 莫江英,一个文文静静的女孩,是连里的电话接线员,本团职工子弟,遇难时年仅21岁。 王岩,一个活泼开朗。积极向上的男孩,是个在十六连长大的孩子,遇难时也是21岁。 于文科,连里的更夫,他是这次惨案的第一个遇难者,是个对工作极为尽责的人。遇难时45岁。 小毛头,这是个最让人心疼的小女孩,她很活泼,也很好看,聪明伶俐,大家都喜欢逗她玩儿,她是个只有两岁的孩子。 事情已经过去39年了,但它始终是我们心中一种刻骨铭心的痛。我们不愿意提起它,是因为我们总是无法忘记它。别人可以把它当作一个悲惨的故事而津津乐道,但我们不能,我们想起的是当年曾经共同战斗生活的战友,那些再不能见到的姐妹兄弟。想到他们那么无辜,却死的那么惨,心里总是涌起一种悲凉和凄苦的感觉。虽然我们早已离开了那里,但我们从来没有忘记过他们,我们知道,他们一定在天堂里,他们在替我们守护着那片浸透着我们的泪水与汗水的黑土地。 今天,我们捧上这束思念的白菊,献给我们在天堂里的姐妹兄弟!愿你们在天堂一切安好。我们也将转身离去,永远不会再打扰你们。 ?蓝江绿城丹史饶河——走进饶河农场 ?在这冷透了的寒潮中,你们的身影最美 ?北大荒70年 我在饶河农场等着你回来 ?我们饶河农场人,今天,有一句话要说.... ?如果可以,我想带你来饶河农场...... ?石痴王奎的匠人之路 ?你所有的轻松,都是有人在替你负重前行... ?《俺们饶河农场人》第一集你怕媳妇吗? ?《俺们饶河农场人》第二集小时候父母打你都用什么武器? ?《俺们饶河农场人》第三集婆媳打架你帮谁? ?《俺们饶河农场人》第四集妇女节特别篇 张久朗赞赏 长按白癜风用什么药膏好北京中科白瘕风是几级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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