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河调,我缘深分浅的亲亲 作者|陈先贤 暮年记忆犹如深秋的柳叶,稍稍一碰,飘撒一地,以至令人生厌。本以为15岁那年已经逃离了鄱阳,从此可以摆脱父亲历史问题阴影的笼罩,没想到景德镇只是中转,两个月后便经东乡奔丰城,如是过了两年,又回到了出发点。本以为送电、测量的职业可以混上一辈子,没想到回到鄱阳不但几经周折当上了干部,而且始终处在文艺圈子的边缘,名不正言不顺地一耗便几十年。这种变数何止始料未及,简直是无法想象。如果说这就是所谓的命里注定,若非前世,必因今缘,谁是幕后推手? 那是个绝对普通平常的仲夏之夜,且是我生命历程中的惟一。这事已经过去了一个多甲子,父亲带我去鄱阳湖放渔,卡子下水,上弦月也就沉入了湖里。夜和湖毫无顾忌的重合,让小小渔舟盛满了孤独疲惫困乏寂寞。就在这百般无助中,突然从远远的湖上传来一声“叫太保,传帐令……”的乡戏,这略显嘶哑却高亢激越充满着掩饰不住苍凉的吼唱,顿时春雷般撕裂了沉寂,震悚了昏暗,碾平了浪拍轻舟的单调,火花般将欢愉送到了湖上。父亲他们兴奋了,不仅用耳朵去听,也不时以吼唱回应。在夜和水的氲氤中,此起彼伏的交流,缩短了陌生与阻隔,冲破了天与湖的粘合,漫撒在浩瀚的彭蠡,有如蒙蒙夜月,泻下丝丝缕缕的温馨与惬意。顷刻之间,渔人的烦愁和劳顿,就在这看不见却充盈着生命张力的扩展壮大漫洇中消弥。也就是从这个晚上起,我才稍稍懂得,为什么渔佬们嘴里常常挂着饶河调三个字。 或许是苍天的安排,家住管驿前,祖屋位居快活岭下首临河凸出的石磡上,开门是河,举目是水,得天独厚的地利,加深了我对饶河调的印象。热恋这片土地的饶河,流经县城时,偏偏在最热闹的街市处全力以赴地往北重重一拱,于是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河湾,水流随即便在这块热闹繁华的地方,延长了不多不小一会的流连与盘桓。饶河的多情叫我占尽了便宜,东门口、新桥那边仿佛变成了此岸与彼岸,不仅缩短了视觉上屋墈与与河街的距离,而且很容易感受到闹市的喧嚣与热烈。清早,河街上的各种喧哗,随着晨风从水面徐徐荡来;黄昏,广播喇叭里清清丽丽的饶河调“水花唱腔”,有如绰约风姿的少女,阿娜婆娑地顺着水流踏着河浪轻轻盈盈袅袅婷婷款款而至。春日细雨般的音韵,无形中让我加重粘糊糊湿润润的乡戏情愫。懞懂无知的小屁孩,居然找来竹筒木杆蛇皮自制起二胡,并缠着父亲学唱饶河调“宫尺四上尺”,恨不得杀鸡杀鸭地一下子掌握那些二黄和西皮。 然而日子并非总是阳光明媚,我的青少年时期更多的是春夏之交的霉雨天气。因为众所周知的原因,我自弱冠失学之后便运交了“华盖”,二十岁不到,居然历经了两次精减,前后蒙受了三次陷害,险遭了两次与死神擦肩,以至年过三十而未成家,已近不惑无能立业。打工失业,再打工再失业,甚至连到轧花厂挑棉花,到食堂挑水也失去了资格,便只好窝在家里,成为“北京大学物理系(鄱阳话谐音:不进大学屋里嬉)”的学员。哪曾想即使处在这种情况下,不期与真正的戏曲邂逅。一次偶然,高中课本中一篇关汉卿的《感天动地窦娥冤》,像双有力的手将我拽入戏曲迷宫。“没来由犯王法,不提防遭刑宪。叫声屈动地惊天,顷刻间游魂先赴森罗殿,怎不将天地也生埋怨。”“有日月朝暮悬,有鬼神掌着生死权。天地也,只合把清浊分辨,可怎生糊突了盗跖、颜渊;为善的受贫穷更命短,造恶的享富贵又寿延。天地也,做得个怕硬欺软,却元来也这般顺水推船。地也,你不分好歹何为地!天也,你错勘贤愚枉做天。哎,只落得两泪涟涟”,窦娥撕肝裂肺的满满悲怆,苍耳子般粘在脑际。“枯藤老树昏鸦,小桥流水人家,古道西风瘦马,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马致远的小令,味同晏公庙后桑椹树上紫嘟嘟的桑椹,甜酸难分。而“玉宇无尘,银河泻影,月色横空,光阴满庭;罗袂生寒,芳心自警”。《崔莺莺待月西厢记》中华艳优美的曲词,时时温柔小手般撩拨着我的遐思冥想。戏曲魅力雾霭般地使我迷失了方向。始于“离者终于和”、以歌舞演绎故事的中国戏曲,不知不觉中将我征服。我开始将文学爱好的焦距调到了戏曲,不仅小说和散文游离了镜头,就连唐诗宋词也成了散光。尽管戏曲唱词没有唐诗牡丹般光艳夺目,没有宋词百合般清香怡人,但我总感到它们有着梅花般傲然不群的幽香迫人。 痴迷使人弱智,无聊加大冥想。通过观察,我忽然觉得戏曲就像一棵颇有岁月的老樟树,荫庇的范围和根须的深度,都是别的树无法与之相比的,无论其广泛性和深入性,可以说别的文学艺术形式都与之不及。通明透亮的亲众性格,与生俱来的大众化品质,突破受众学历高低、识字与否、悟性好坏以及身份贵贱、男女老少差异的平民风格,加上音乐化的对话,舞蹈化的动作,故事化的情节,具象化的写意,让世人们在舞台小天地中,感悟出天地大舞台,成为人们喜闻乐见的艺术形式。饶河调就是这样从古老的岁月中走来,从文人的贵族化中蜕变,从普通的平民化中扎根,播撒在鄱阳乃至饶河流域,成为老百姓离不开爱不够听不厌看不烦的精神食粮。 时光就在这漫不经心中进入到年,作为滨田水库工程施工员,我的工作趋于稳定,虽在农村却也顺心。在这段日子里,我们这帮来自县城的青年,只要听说哪里在唱饶河调,便不顾路途远近,不管夜深夜浅,常常摸着黑熬着夜结伴追赶,高家岭、南滨桥、站前乃至四十里街……分享着露天剧场特有的那份潦草而隽永的乱象,把粘粘稠稠热闹浓浓烈烈的乡村戏味揣进脑海。 那时像我这样的饶河调追随者比比皆是,她和我始终保持着若即若离的状态。哪料想一场史无前例的运动,一下子将我卷到了她身边。全国各地掀起的现代革命戏的创作热潮,让我们这些只有热情且头脑简单的所谓业余文艺爱好者,开始做起了戏曲创作的春梦。当时,县里着手创作一台以反映本地特色的现代革命剧《霞光岛》,由于剧本创作从一开始就陷下了背离生活规律,落入了概念化、公式化,图解概念,“精”制滥造,脱离实际“三突出”的唯心主义创作怪圈,所以编造出来的剧本,总是矛盾百出,无法自圆其说,更谈不上艺术追求。每次剧本会念,便成了唇枪舌战的战场。虽然那时我不是主创人员,却是每会必到的参加者,一来二往,多多少少对戏曲有了进一步认识,同时也陷进了雾里看花不求甚解盲从轻信莽撞冲动的失重状态。 虽然我在二十来岁时便误入了文艺的潭穴,并为能够组织点文字,拼凑些文章而洋洋得意。其实我最缺的是玩文学的那种敏锐和天分,既先天不足,又后天失养。我知道,作家的童年生活几乎都是他后来成功的基础,而我童年的懵懂无知,以至让不少今天看来最宝贵的东西流失。婺源会馆,曾经是县饶河调剧团的演出场所,我就读的文化补习班与它紧密毗邻,剧团排演的抄台锣台,常常让我们上课时心猿意马。可就是这么个天赐良机,让我的迟纯使它白白错过。当时,那些曾经沟通传播成全完善饶河调的会馆,统统在眼皮底下,离我的学习场所周边不远。那么好的环境条件,全都叫轻描淡写一掠而过,等我探寻饶河调究竞时,会馆早已烟消灰灭。虽说会馆戏台上的音乐不时仍在耳边萦绕,但时间早已将它摧残得模糊不清支离破碎。 有段时间,我对饶河调的来龙去脉特别用心。问县志,县志无语。问其它,其它不言。有一天我突然想起了会馆祠堂还有酬神拜谱临时搭起的草台,从这里我多少了解到一些事情的真相,这时她早有了时髦的名字:赣剧。不过直到今天我仍怀疑,这个称谓对她是否有点勉强。如同鄱阳改为波阳,既割断了历史,又贻误了后人。就外相而言,饶河调升格为江西的省剧,当为幸事。实际上这种升格不但对她的提升意义不大,甚至弊大于利,失了自身的个性,最直接的伤害是影响了我们的非遗申报。我们知道,江西的所谓赣剧,是历史上饶河班和信河班的延伸,这两个流派都以演唱乱弹腔为主。其中饶河班以鄱阳为中心,辐射景德镇、乐平及原饶州府所辖地区,保存了部分的高腔剧目,艺术风格以古朴、粗犷为长;信河班则是以贵溪、玉山为中心,没有高腔,它的乱弹唱腔则相比较婉转流利。赣剧的叫法是新中国成立后的年才出现,年省赣剧团成立,省赣虽然为赣剧的代表,其音乐则以弋阳腔与青阳腔为主,虽然也辅以弹腔。饶河调呢,她不但在音乐上以包括“高、昆、弹”三腔、皮黄为基础,博采南词、北词、老拨子、秦腔、梆子、浦江、浙调等诸多声腔,而且与鄱阳的方言乡音熔铸一炉。乡戏之冠为饶河,特别是个调字,完全融涵了饶河水韵,鄱阳气息,饶州风味,古番特色。 无论过去现在或将来,真相永远都是谜,饶河调也是这样。有人说饶河调的版权为乐平所属?最有发言权的应该是历史。首先,看饶河调之名,为什么饶河调不叫昌江调或乐平调,顾名思义非鄱阳莫属,饶河即鄱江,确切地行径为鄱阳镇姚公渡至莲湖乡的龙口,全长32公里。其二,她的音乐形成。长期以来,饶州府治在鄱阳县城,饶州乃至信州基本是古番的地域范围,自唐至20世纪,饶州一直统辖鄱阳、浮梁(含景德镇)、德兴、乐平、余干、余江(旧称安仁)、万年。鄱阳地处鄱阳湖滨,自古享有“舟车四达,商贾辐辏”、“樯帆安泊,百货归墟”的美誉,是赣东北水上大动脉的心脏,上述七县政治、文化、经济中心。由于鄱阳与长江紧密相连以及与楚文化的渊源,促进了楚、饶两地文化的相互吸引交流。以饶河调声腔为例,“西皮”源自秦腔,“二黄”引于汉调,饶河调的“皮、黄”二腔合流,也是仿效汉剧的创举,经过不断渗透饶河的方言乡音,使饶河调弹腔最后定型。这种形成,从交通看,商业往来带来的文化效应;从渊源上找,在漫长的历史时期里,番古为楚地,立郡州后,时而属吴,时而属越,二黄、西皮、文南词、浙调、上江调、老拔子等声腔渐渐融入,其中二黄、西皮古朴味醇,文南词柔美舒缓,通过推陈出新并地方化,形成了自己的风络。此外,还有少数昆腔戏,系由苏、浙、皖等地传入,唱腔基本上与昆曲相同,唯带乡土特色。加上丰富的过场音乐和锣鼓经,都具有自己的个性和特点。可想而知,引进并形成自己风韵的乡戏,当之无愧应以饶河冠之。不错,有段时期乐平专业演出人员多于鄱阳,但剧种已经成型。当然我们也不否认饶河调成形起初,确是受了那么一点乐平腔影响,乐平腔直接接源于弋阳腔,而饶河调决非乐平腔,它与当年的乐平腔已经没有了丝毫关系。我们常说尊重历史,尊重历史就是尊重文化,说理论一点,饶河调是饶河文化区内一个的色彩片,归根结底是文化的使然。 饶河沉淀了饶州府的历史,在那个叫宋、元的朝代,南戏开始流传于东南诸省,归属江浙行省管辖的饶州、广信两府,就在这个戏曲圈内,并加大了影响。《容斋随笔》的作者洪迈,陪葬品中的戏曲陶俑就是佐证。大明洪武初年,饶州、广信两府划入江西,在交通便利和贸易增大的催生下,明代的鄱阳是黟、歙、祁、婺等徽州商人的首选。商业繁荣不仅加大了南北东西的物资交流,也也增强了文化交往和审美情趣的提升,乱弹诸腔是这一时期的产物,饶州府治鄱阳县城的茶肆酒楼,不时有戏伎转唱高腔以外的声腔。虽然早前在弋阳县落脚的南戏,因专演《目连救母》而受到当地宗教思想的影响,逐渐发生一些变化,形成具有江西特点的南戏,并被称为“弋阳腔”,与江浙地区的其他南戏声腔,并驾齐驱,但自清初因战争破坏而受到严重的摧残,原来上演的连台本戏大都失传,流行地区不断缩小。 不可否认,弋阳腔有过辉煌,也是江西戏曲史上的骄傲。正如此,建国初的江西戏剧权威,便将赣剧打造为弋阳腔的代名词,一齣《还魂记》让弋阳、青阳两腔表现得淋漓尽致。饶河调与弋阳腔是有过亲缘关系,但饶河调更多的是有着饶河文化的特征:兼容并蓄,广纳博采,吸收了各种声腔,形成了自己的风格,如同京剧,在昆曲、徽剧基础上,变成另一个剧种。我之有这种谬论,是对饶河调声腔的感受。我不懂音乐,是门外汉,受第六感觉驱动,我认为饶河调是经过水的浸润后,才有了今天的风韵。比方说大花脸那声“叫太保,传帐令”的二黄,从起调到拖腔,整个的是水在涌动,是一种粗犷而无遮无挡浩瀚的水流奔势;又比方说花旦那段“清晨起打坐在”的拨子,听过后让人顿时产生了三伏天浸泡在清凉湖水中的感受,至柔至美;比方说饶河调尾腔长长的“咿”字拖音,就是水在漫洇。还有著名艺人胡瑞花先生的唱腔,更让人美不胜收,遐思联翩。胡瑞华是饶河调的骄傲,她凭着自己的天赋和艺术才华,在继承的基础上,一改饶河调长期以男扮女装给旦角唱腔带来的畸形声调,她用水般清纯和鲜活,湖般挚朴和率直,把水乡音韵揉进了饶河调。对此人们理所当然地把她对唱腔的发展,冠上她的大名,以至将“瑞华”冠之“水花”,成了“水花唱腔”。这种由文化的命名被受众大众化后,取到的结果反是一箭双雕,胡瑞华的唱腔风格,不正如同饶河、鄱阳湖涌起的水花----时而高亢,时而激越,时而柔缓,时而舒展,抑扬顿挫,起伏飘逸,水般生动,水花般活鲜。 对饶河调的迷恋,曾让我较长一段时间弱智,居然雄心勃勃地异想天开,让饶河调有一出自己的剧本扩大自己的影响,如秦腔的《卖水记》、评剧的《花为媒》、越剧的《梁祝》、黄梅戏的《天仙配》、豫剧的《穆桂美挂帅》、吕剧的《李二嫂改嫁》、沪剧的《罗汉钱》等等地方戏那样,以一出戏体现自己的戏曲风骨,从而走得更远。我也曾幼稚地自不量力朝着这个方向加大了与她的“示爱”,寻找合作机会,想方设法增强彼此的情感,先是通过渔鼓加大相互了解,后来有小戏曲《铜锣声声》介入了联姻。又正是经过这些试探和努力,让我逐渐地失去了自信。面对水沉为骨至为肌,态浓意远淑且真,共道幽香闻十里,绝如芳誉亘千乡,如此芳容丽质楚楚动人美艳可餐的亲亲,我胆怯了。虽说“剧本剧本,一剧之本”,但戏曲是综合艺术,她需要导演的再加工、演员的再创作,需要一定时间的磨合和反复打造。从传统走来的乡戏,并不缺少剧本,那些口传并经过时间校验的脚本,在现代人眼底是有一定不足,但必竟仍为不少人所乐见,她需要的是类似白先勇先生那种新版《牡丹亭》。可见另辟蹊径重立炉灶,反不如在继承中创新,与时代相融合,和大众互动更得人心。我没有这个条件,没有这个时间,更没有这种能力和本钱。饶河调经过几百年时间的打磨,受到乡土的滋养,特别是建国初提升后,已今非昔比,即使她不像京剧大家闺秀那般,也不再是身处江湖的的农家村姑。况且我对她的了解只停留在表层,根本没有深入挖掘她的内秀,比方说剧目,凡是传统的至今连眊一眼机会也没有;比方说音乐,生旦净末丑的唱腔特色。一个连子丑寅卯都掌握得不夠的人,这时候的志再比天高也胆怯如鼠。俄国大作家托尔斯泰说:只有作家自己感动了,才能感动人。为他人而做的,始终只是产品、商品。写剧本是易事也是难事,如同任何文学创作,写让自己感动也能感动别人的总不是易事。我的改变不是平白无故,而是一次偶遇。有几年了,端午节前两天,我与老伴送节,走到东门口,突然被一阵悠扬的竹管吹奏饶河调吸引,循声望去,几个农村来县城推大板车的民工,在等待生意的闲暇之余,以竹笛吹奏代替清唱,因为处在闹市,声音不大,却显得格外用心。在这种场合,这种地方,以这样方式来表达自己的所爱,似乎有点宗教式地让人感动,我顿时觉悟到自怫不如,并为自己缺乏真情而羞愧。回到家冷静一想,这看似不入大雅自得其乐的随心排遣,不就是饶河调旺盛的生命力,不就是饶河调的生存土壤,于是我有了释然。 有人说选择决定人生而不是努力,我很赞成这句话,人生的成功与否因缘而定,由此我坚定了与她的割舍,对于这位看似普通却极不平常的亲亲,这个曾经执掌我命运的主要情绪,我不能再纠缠迷恋。理性让我重新拾起了选择,毕竟我对她爱恋过,虽然说不上爱得一塌糊涂,但也无权以一厢情愿给她带来些许怠慢,更不能因怠慢而将她亵渎。我只能选择远离并默默地祝福与注视,以一份虔诚,一份真挚,一份期待保持一份敬仰,相信她的存活,或许这比盲目的追求更能体现心迹,哪怕因自己对汤显祖“四梦”羡慕带来一梦难成的遗憾,也无怨无悔心甘情愿。我知道,人与人不一样,没有差别就没有大千世界。 ◆年第三期《鄱阳湖文艺》(总第12期); 鄱阳湖文艺 去湖上点一盏渔火 yi 意见︱建议︱荐稿︱投稿 欢迎联系小编 北京哪些白癜风医院好石家庄白癜风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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