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21/10/6来源:本站原创作者:佚名

能人盛敬东

文︱周晓霞

盛敬东原名盛敬修,“文革”中改名为盛敬东。他没有多少文化,原先是名搬运工人。鄱阳县鄱阳镇原先是江西省的重要航运港口之一。饶河,绕鄱阳镇流入鄱阳湖。那时饶河十分繁忙。河边帆樯林立,河中一艘艘货轮、客轮往来如梭,船尾拖着长长的白色浪花尾巴向饶河岸两边呈放射状扫去,两边停靠的船只就会在浪花上跳舞。只有从安徽经景德镇昌江而下来的木排,对扑面而来的大浪、如同见过世面的大家闺秀,遇事不惊,只会轻轻地随浪起伏。

上饶地区航运局设在鄱阳镇。除此之外,鄱阳镇镇里还有个搬运公司和多个搬运大队。百万人口的鄱阳县,往来的货物:以亿为计量单位的夏、秋粮入库;一片片木排的拆运;全县百万人口的日常生活用品;等等,使得搬运工人在一年天里,难得有几天休息,他们总是一身汗湿,头顶流油,脚底冒烟地为社会搬来送往。

盛敬东是中等个子,但结实有力。他是个好劳力。用他的话说是斤谷萝挑一上午可以不歇肩。他没什么文化能调到文化馆来工作完全是因为他的为人热情和对文艺的热爱。他生得鼻梁高高的,嘴巴不大但开口就笑。用鄱阳话来说:长了张“鲫鱼嘴”。据说长这种嘴巴的人说起话来都很生动,老盛就很会说话。而盛敬东的脸也因为这鼻子、这嘴巴而显得有几分文雅和秀气。盛敬东在搬运工会时就是带头喊搬运号子的人。他喊的号子嘹亮、生动而且节奏感特强。如果装卸大件货物的时候,他一喊号子,工人们就步伐整齐、齐心协力,举重若轻地把货物卸下或搬上船,从未发生过工伤事故或摔坏货物的事情。

上世纪五十年代起,县里的人除了看电影、看县赣剧团的演出外,就是看一年一度的群众文化汇演或是灯会。在那激情燃烧的岁月,盛敬东和他的搬运大队把码头号子搬上舞台后,简易整齐的队形变化,革命化内容的唱词、雄浑有力的码头号子,总是让观众热情澎湃、兴奋无比。因此,县里的群众牢牢记住了“码头号子”这个节目,也牢牢地记住了盛敬修这个名字。这个有几分秀气的搬运工人,每次汇演都有他的节目,虽然简单却令人难忘。那时,没有什么进文化馆要文凭的说法,盛敬修也就作为工人阶级的先进代表很快调进了县文化馆。

当时的文化馆要负责全县的文艺创作及业余作者的培训和开展全县的群众文化活动,那时县文化馆可谓人才济济。文艺创作方面美术有史典林、李一新;音乐创作有黄河九、赵南元、徐晓琴;戏剧创作有应华、赵南元;文学创作有张进明、周晓霞;舞蹈创作有舒晓琴、徐晓琴。这些人都是在全县群众文化活动中的积极分子和水平高的人。他们都在省级或是全国的文艺刊物上发表了作品。黄河九和李一新的作品在全国都拿了大奖。当然,他们的文化水平也比较高。跻身在大学、中学毕业的人中,盛敬东没有任何自卑感,他硬是凭着自己对群众文化事业的热爱和一股不服输的劲头,边工作边钻研业务、学习文化。每次馆里要组织文艺汇演,馆里的人都要分到各系统的单位上去动员,要求各单位报节目。老盛总是一马当先,别人还只跑了一两个单位,他却走了十几个单位。每到一处,他不仅仅是与该单位领导见面,还要说得他们同意出节目后,老盛还要和该单位业余文艺爱好者见面,按各人所长,单位的经济实力,他帮助策划演什么节目。然后,又隔三差五地去探访,指点。别看老盛是搬运工人出身,舞蹈身段、舞步都挺优美、灵活的。那年月作兴跳扇子舞,他一把折扇在手,可以时而舞成一朵花、时而戏成风摆柳,真是舞得风生水起。老盛的点子还挺多,总是用小窍门解决大问题。有次馆里创作排练富有水乡特色的舞蹈《荷花舞》,准备参加全区群众文艺调演,也是老盛出的点子。那荷花姑娘绿色的长裙飘飘,造型非常好看。但是扮演荷花的演员在荷叶中穿行舞蹈,一不小心不是踩了扮荷叶演员的脚,就是自己被长裙绊倒。老盛买来软软细细的竹篾条,做成圆圈装在荷花姑娘的裙摆下面。这时,荷花姑娘在荷叶间穿行时,只见人在飘,不见脚在走。一位位荷花姑娘就像仙女那么美。充满鄱阳湖特色的《荷花舞》一举获得上饶地区创作、表演一等奖,并被推荐参加全省演出,盛敬东的金点子真是功不可没。

除了看电影,青年人的文化娱乐生活几乎是零。县文化馆也就成了青年们最爱来的地方。凡是到文化馆里来的人,总会受到老盛的盛情接待。久而久之,大家说:在鄱阳镇,从高门到张王庙的十里青石板长街上,从沿河码头到建设路口的繁华的五一路,路上的人没有不认识盛敬东的,就是连石头也叫得出他的名字。

盛敬东不光是对文艺热心。人家有什么困难他也是热情帮忙。文化馆年年从山里买点木柴来,分给大家劈了生煤球炉子。柴中当然也有比较粗的树木,分到的人家就留下来放干,留到打家俱时用。每次买柴、分柴,老盛进山联络,押车回来后卸柴、分柴,他当仁不让是主要劳力。谁出差了,家里的女人搬不动,有时他会主动用大板车装了送上门去。馆里要在馆后空地建一栋宿舍。那时全县只有一个县建筑公司,要建房的单位都排着长队等。去计委批木材计划、买建材、挖地基,请建筑公司上门,盛敬东是忙得不亦乐乎。宿舍建成后,老盛半间也没有,他也毫无怨言。

不但对公家的事热心,同事朋友、熟人有个婚丧喜庆,老盛也热心地跑前跑后帮助,那年月都作兴在家弄喜酒,老盛就帮忙借盘子借碗,搬桌子板凳。去烟草公司批烟,到酒厂批酒。他人面广,这些市场上难买到的东西他可以批到手,价格还比店里便宜。因此,很多人都爱找他帮忙,老盛真是一个大忙人。

老盛一辈子没有担任过重要职务,只是担任过文化馆的群众文化组长。但他绝对是大家眼中的大忙人、大能人。他忙忙碌碌一辈子,由搬运工人干成了国家干部。由近乎文盲成了能编小演出本子的文化人。脑门也高了,头发也稀了。到八十年代中期退休,这时,老盛眼中又瞄准了鄱阳镇后面东北部的芝山。

芝山只有多米高。山下有座芝山庙,庙后两棵银杏古树遮映着当年范仲淹在此读书的碧云轩。一条石板小径穿过葱郁的树林蜿蜒通向山顶。站在山顶的芝山亭,涨水季节,可以望见水波浩淼的鄱阳湖和双港乡那如独角竖立直插鄱湖的龙王山塔(又叫双港塔)。

芝山在解放初期是只闻朝钟暮鼓、白天不见人烟的地方。后来,敬老院建在这山坡的东边,渐渐地有年轻人来芝山游玩。渐渐地早上也有体育爱好者来此爬山锻炼。改革开放后,大家的生活越来越好,健康意识越来越强,锻炼的人也越来越多。老盛退休后,他的眼睛就瞄上了芝山。每天早上,他和三、五人到芝山锻炼。他熟人多,组织的人也越来越多,跳绳、打网球、跳扇子舞。盛敬东是天天提着录音机上山尽义务放歌曲为大家伴舞,他乐此不疲,有时比上班还忙。

我于年调上饶地区文化局工作,听到老同事退休后这样热心于群众文化,很是敬佩。但后来就听说他得了肾炎。年,有天傍晚,他竟然来到了我六楼的宿舍。他提了个塑料桶,里面有两只活蹦乱跳的鲫鱼。“这是东湖的鲫鱼。”鄱阳镇人都喜欢东湖鲫鱼,肥美肉嫩,吃起来,滑爽中还有点甜味。我看见疲惫不堪、满脸病态的老盛,想到当年健壮的他,禁不住一阵心疼,说:“你打个电话来,告诉住哪个旅馆,我会去看你的,何必爬这么高的楼。”老盛说:“我也想来看看你。”原来,他是为一手带大的外孙女考上饶师专艺术系的事来找我的。我帮他找了位熟人,是位声乐专家,觉得他外孙女长像甜美,嗓音浑厚,先天条件不错,录取是没有问题的。临别时我反复叮嘱乐颠颠的老盛:肾脏有病一定要注意休息,千万不要再去爬芝山了。老盛很爽快地说:不会、不会,命要紧。

但是,老盛抵御不了群聚欢乐的诱惑,还是继续组织大家活动。年下半年,我听说老盛的肾炎已经转化为尿毒症了。我因为在报社工作繁忙走不开,于是叮嘱正在鄱阳的二儿子去看望他。过了几天,我下班回到家,接到一个电话,电话里嘶哑的声音,使我一时反应不过来,直到听说:“你还叫星星来看我,真是难为你了(鄱阳话谢谢的意思)。星星结婚时,我一定去帮忙”。这时我才猜出是老盛。我含着热泪说:“老盛,你好好养好了身体,到时候,我一定请你来”。谁知,这是我们最后一次通话,那年初冬,他就不幸辞世。

第二年正月初,我按照鄱阳的风俗到老盛家去拜座子年,望着老盛笑盈盈的遗像,想到热爱人生、助人为乐的他才六十多岁就仙逝了,禁不住热泪盈眶,唏嘘出声。

鄱阳湖文艺

去湖上点一盏渔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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