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记忆 饶河农场知青回忆录 — 岁月的消失容易淹没人们的记忆,但是那印刻在这片黑土地上的痕迹,却历久弥新,让人难以忘怀。 在饶河农场的历史上,永远都篆刻着他们的身影,近50年过去了,将近半个世纪的羁绊;少年已成老者,青丝变成华发。接下来,就让我们站在这些知青前辈的视角,聆听他们讲述在那峥嵘岁月背后的故事...... 1 青春“糗事”一箩筐 李明琪 李明琪,女,哈市知青。年九月下乡在22团2连,先后担任班长、排长。年调团部任宣传股干事。年底返哈。 常见人拍着胸脯说,我青春无悔!其实真不易,少不更事,哪能不办点傻事,我年轻时的傻事,现在回想起来,有的能笑出声,有的悔断肠。 一 我是69年从哈尔滨奔着兵团楼上楼下、电灯电话,哭着喊着硬要下乡的。火车离站,女孩子哭成一团,我蔑视!这样,怎么能在广阔天地大有作为?但下了火车就傻眼了。迎春站,火车到头了,意味着离家太远了,殊不知,前路漫漫!接我们的军用卡车足足在山路上颠簸了七八个钟头,才到达22团最好的连队2连。说它好就是因它交通方便,连通内地的沙石国防公路横穿整个连队。迎接我们的没有楼上楼下,八十几个上海、北京、天津、哈尔滨的女知青,住进新落成的保养间。新鲜圆木搭的铺,上面铺着稻草。我没带蚊帐,蚊子咬得没办法睡觉,不时地传来女生的啜泣声。哭有啥用?我立马爬起来,扯下床单、被单,自己缝了个蚊帐。我趴在被子上,给妈写了下乡后的第一封信,并把蚊帐里的蚊子抓起放在信中寄给了妈。一个月左右,妈妈做的蚊帐寄来了,可我们这儿却已经下雪了。 二 大约70年春季,团里要修一条团部到饶河的路,两头对修。我们营每个连出一个排组成了修路连,入住一个叫做“新开”的小村。整个村落,房屋排列整齐、街路干净宽敞,却没有人烟。原来,因为水质问题,村民被整体迁移了。天不怕地不怕的兵团战士勇敢地住进来,并开始了伐木、打石、架桥、铺路的繁重工作。 给养运不进,我们几乎没菜吃,许多人患上夜盲症,我也没能幸免。在这里本来就无灯,夜晚上一片漆黑,连里还要学习、开会。一天晚上散会后,一出门我就踢翻了门口的蜂箱,一群蜂把我蛰得眼睛迷成了一条缝,耳朵肿得象猪耳,战友们笑成了一团。我说,可惜蛰我的蜜蜂都死了! 我们每天上下工,都要排队唱着歌走。起初我不明白,为什么开始我走在队尾,走着走着我就成了排头。后来才知道,有一种叫瞎蠓的昆虫,比蜜蜂还要大,专门咬排头、穿黑衣服的人。我穿着一件灰黑色的列宁装,正好中枪,瞎蠓围着我身前身后的嗡嗡。 还有一天,当走到一座三根杨木搭成的小桥时,我忽然看到,一条盘成半米高,昂头吐舌的蟒蛇,坐在桥中间,吓得我顿时灵魂出窍,一屁股坐在桥上,而那蛇,却突的窜到河沟里跑了。 为了打发时间,晚上我们就钻进蚊帐,趴在铺上讲故事,如《一双绣花鞋》《红与黑》等,都是只言片语。因为无灯,我把它叫"瞎话"。窗外不远处就是有名的大顶子山,山下是成片的玉米地。一天晚上,正在讲瞎话的知青,忽然停下来说:"看,那是啥?"玉米地里晃悠出一个黑色的直立行走的家伙,我们吓得气都不敢出。谁知它却径直上了柴楼,嘎嘣、嘎嘣地嗑着主人留下的榛子。吃完后,它又原路返回走了。联想司务长老尹和炊事班长小尹,上山给我们挖野菜时,还看到过新鲜的熊瞎子粪便。我们猜想,那嗑榛子的,可能就是"熊瞎子"。其实我们也常常去那儿嗑榛子。好险啊!幸好今天没遇上。 修路时我还遇到过一件悬事。一天收工路上,我焦渴难忍。忽见一条小河,我踩着淤泥过去伏身便饮,可脚却在淤泥里越陷越深。指导员周万金忙喊停了其他人,跑过来,伸过一把铁锹来拉我。铁锹头都拽掉了,我还是出不来。他又指挥我用手放掉靴子里的气,把脚拿出来,站到揪头上,我舍不得靴子,硬是在沼泽地里把靴子拔了出来。去年回农场,见到周指,我还说:"您救过我的命呀!" 三 在连队,我仗着年青机灵,什么活儿都打头。至今聚会,我还为当时干活太快,害得大家在后面追而抱歉。 一次,在场院灌麻袋。麦子囤有几米高,小保管喊:“谁灵巧爬上去,把囤顶打开”。我二话没说,蹬着麻包,爬上仓库的梁,就上了囤顶。卷起草帘,只见一窝小白鼠四处乱窜,这可是我的最怕,随着一声尖叫,我已跳下囤子。幸运啊,只摔了个轻微脑震荡,偷了几天懒就好了。 还有一件事至今想起来都是我不对。那年深秋全团水利大会战,挖一条十六米宽的大水沟,按要求不仅要把泥土甩到沟上,还要留出走人的马道。我连有个女生,身高不足一米五,累得都要哭了。活干得真说不过去,不仅没马道,许多泥土都甩到沟帮上。团参谋长路过,严厉地批评了这个女生。我气不过,就想让他出洋相,便说:“请参谋长给我们做个示范。”参谋长甩掉皮大衣,喊了声:“我当了这么多年工兵,什么没干过?”说完就跳到沟里,接过筒锹,不想用力过猛,连土带锹全扔了出去,沟里近百名知青哄堂大笑。后来,我多次见他,幸好没被他认出来。 四 年后,兵团开始向大专院校输送工农兵学员。领导以各种理由不批准我上大学,不是说你报高了,就是说你还小。年,我又经过了推荐、筛选、择校几个程序,这次以为真能上大学了,忽然一夜秋风来,又黄了。返城后,大约年,郭指到省委党校学习,特意去我单位找我,问我是不是恨他。原来,是已故的北京知青付成强为此责备过他。他对我说,他当年只是按报纸上的要求干工作,他怎么看我都是想以上学当跳板返城。其实有谁不是呢?我在公园的饭店请他吃了便饭,还喝了一瓶啤酒。不想这一别却成为永别,不到五十岁的他,回农场不久,就因心脏病去世了。 五 年以后,我先调到营部广播站,后调到农场宣传科,在恩师郑文汉手下做报道干事。年恢复高考,我的大学梦又被唤醒。初试由于不考数学,我考了全团的第三名,大红榜挂在机关的墙上。很多人提前给我报喜,但我心中有数,统考要考数学我就沒准了。晚上趁没人溜进机关走?,把我的名字撕了下来。第二天,政治处李松波主任,操着浓重的山东口音对我说:"小李子,你的名字被谁撕了?"果然,统一考试,我数学交了白卷,得了1分。一道算时差的地理题,做对了又改错了,生生丢了十五分。最后,我以总分差3分的成绩,失臂于首次高考,也因此改变了我的人生轨迹。无奈,只好随大流办了病退。临行前,善良的李主仼蹲在椅子上跟我说:“给你带个党员预备期回去吧,对今后工作有好处。”因为我在2连经历过一次入党推荐,政审有些我说不清的事,被党员老职工问得狼狈不堪,从此再不敢碰这事,在场部政治处,就我和炳荣不在组织。我一口回绝了李主任的好意,说:“回去都没工作,往那儿落呀。”后来证明,我如果有这个预备期,回来后工作真的会顺利得多。真是不懂政治啊! 下乡十年,糗事一大堆。苦累暂且不说,对那山、那水、那些共同工作的老职工,我是怀着深深的敬意与眷恋。这几年回去过两次,第一次就是去看郑老,第二次是陪伴一位旅居海外的朋友探望老职工。 过去的饶河县,已然已成为旅游景区,环境优美,生活安逸富庶。那个曾经为我们留下青春倩影的小照像馆,连原址也找不到了。那个三角八分钱就能买到一盘肉炒粉条的小饭馆,也没多少人知道了。江边修得跟松花江边似的,晚上霓虹闪烁象都市的一角。饶河再也不是那山高路远,落后苍凉的北大荒了。但那个我们青春流浪的北大荒,却时常伴我入眠,与我在梦里重逢。 版权归原作者所有 作者 李明琪 编辑 高晓峰 李明琪赞赏 长按寻常型白癜风能治愈吗白癜风那里治的好
|